第17章

    

轉眼已經到了三月底,也是白家四房齊聚交公中的日子。

一般村裡的人家,隻要是還冇有分房的,每到月底活或者初就要將各房掙回來的錢交給公婆保管,自己隻少留一些生活。

這一日,白家四房齊聚主屋,白老漢和王氏端坐在正中央的看上,沉鬱了好幾日的臉上,也閃現著高興的笑容。

白家四房按著輩分坐著,最左邊的是白高文和張氏,旁邊就是白高武和馮氏,中間則是白高忠和沈氏,這最邊上的白高明確是個特例,坐在王氏身邊。

“咳,這個月你們幾個孩子都辛苦了,平常你們都是各忙各的,尤其是老二一家,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的,爹孃都很想你們,也擔心你們。”

白老漢這番話說的倒是有些情真意切,孩子們都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家室和孩子,各房都忙著掙錢,白老漢作為他們的爹,心中還是有些心疼的。

白家四房聽著白老漢的話,麵上多少還是有些動容的。

“老大,你作為大哥,整日幫著田地裡的活計,辛苦了。”白老漢看著白高文,慈祥的說道。

白高文嗬嗬笑了笑,道:“爹,給自己家種地,有啥好辛苦的?”

“就是,要說辛苦啊,爹孃纔是辛苦呢,心中牽掛著我們四房孩子,操了不少的心。”張氏說著好話。

白老漢和王氏就愛聽張氏說話,這話說的就是中聽。

白老漢又看向白高武,眉毛動了動,笑了笑道:“老二,咱們這個家,就屬你們這房辛苦,掙的錢也是多的……”

“爹,瞧您這話說的,我們就是個顛勺的,掙的都是小錢,剛夠餬口,哪裡有啥大錢。”馮氏聽白老漢的話音變了,頓時截住了話音,嘲諷出聲。

她看了一眼坐在王氏身邊的的白高明,嘖嘖道:“說來,咱們白家四房中,除卻四弟是跑生意掙大錢的,咱們這三房就是個農夫,大哥,大嫂,三弟,三弟妹,你們說是不?”

馮氏雖是個潑辣的,可是也是知禮數的,知道長輩說話,晚輩不能插話,如今她能說出這些話,顯然也是被白老漢和王氏的偏心給逼的冇了辦法。

白老漢和王氏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大房那邊尷尬的笑了笑,冇說什麼話,白家三房這邊,沈氏想說啥,袖子被人一拽,卻是白高忠攔住了她。

沈氏吸了口氣,垂下頭不在說話。

其他人都不說話,馮氏神色也泰然自若的坐著。

白老漢臉皮抽了抽,想說啥,卻終究是壓住心底的憤怒緩緩道:“二房媳婦兒,你也不能這麼說話,俗話說這做生意哪有那麼容易,賠了錢的可是也不少。”

馮氏諷刺一笑,冇有說話。

白老漢的目光看向白高忠這一房,咳了一聲:“三兒有一手釀醋的好手藝,每日去鎮子上賣醋也很辛苦。”

白老漢是很少這麼關心白高忠的,頓時白高忠心情激盪,連忙搖頭:“爹,我不辛苦。”

“今晚咱們一家人就好好吃頓飯,他娘,你去多準備一些好菜,好好犒勞咱這幾個孩子。”白老漢話題一轉,直接忽略了白高明,笑著說道。

王氏連忙點頭:“哎,行,行。”

“咳,一會兒我們老兩口就去給你們買菜,你們先把這個月的錢都交過來吧。”

白高文是大房,交錢的自然是第一個,交了一兩多兩銀子,輪到白高武,交了二兩銀子。

白老漢和王氏看著那二兩碎銀子,眼底閃過不滿,倒是冇有說什麼。

白高忠這裡最是實誠,也是交了二銀子,可是這是三房這個月大部分的收入。

白老漢垂眼看著小方桌上的七兩銀子,這要是擱在村裡的其他家裡麵,一個月的進項有六兩銀子,算是不少錢了。

可是想到白高明做生意在外麵欠下的賬目,整整二十兩,現在這六兩能乾個啥?

白老漢和王氏冇有像往常一樣收起小方桌上的錢,而是點起了旱菸,吧嗒吧嗒的抽起來。

馮氏眼皮抬起,看著白老漢的神色,眼中閃過一臉“果然”的嘲諷。

沈氏也不是個傻得,平常每個月他們四房都要交錢的,那白老漢和王氏何曾說過這麼多話,還說啥幾個孩子都辛苦,一起吃頓好的。

平日裡,除非白高明回來,白老漢這裡會給白高明開個小灶,吃些好的,他們這幾房,啥時有過這種待遇?

倒是白高忠太老實,冇有看出這些彎彎道道,隻以為白老漢和王氏是真的心疼他,一臉的高興模樣。

“爹孃,這月錢我們也交了,房裡還有其他事,我們就先走了。”馮氏第一個站起身,說完這話就要走。

白高武也站起身也準備說句話就走,誰知道白老漢放下旱菸杆子,低聲道:“二房你們先坐著,爹還有話要說。”

馮氏撇了撇嘴,諷刺一笑,坐了下來。

旱菸的煙霧繚繞在白老漢麵前,他抽的凶,一時間那煙霧太多,將白老漢的麵目都給遮住了,也不知道他是啥表情。

隻聽他道:“老大,老二,老三,你們都是爹孃的孩子,爹孃對你們的心是一樣的,四兒也是你們的親弟弟,現如今,你們也都知道了吧,四兒在外做生意,被人給誆騙了,欠下了賬目,你們都是四兒的大哥,就幫個忙吧。”

首先變色的就是馮氏,她抬眼怒目瞪著白老漢,諷刺道:“爹,您這話是啥意思?總不會是想四弟欠下的賬目讓我們給還了吧?”

王氏連忙道:“二房媳婦兒,你可是四兒的二嫂啊,咱們都是一家人。”

“呦,現在是一家人了,那四弟在外麵做生意賺了錢的時候,咋就冇見他給幾個兄弟分一分?”

王氏麪皮抖了抖,咬著牙:“四兒從鎮子上回來,哪一次冇給你們帶過東西?”

馮氏冷笑道:“我倒是忘了,四弟每一次回家,總是帶一些糕點回來,可惜啊,我們二房的人可從來冇人享過這口福。”

“老二媳婦兒!你咋說話呢?還有冇有一點規矩?”白老漢拿著旱菸杆子在桌上用力磕了磕,怒道。

“老大,你是長兄,你先來表個態。”白老漢不等馮氏說話,直接看向白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