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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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淩雲和陳玄一路上隻說了幾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才走到了六部衙門外
陳玄剛要和宋淩雲行禮告辭
但見有個小吏著急忙慌地跑來
見到陳玄如同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
匆匆上前行禮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禮部的方向說
大人
吵
吵起來了
大人要不去勸勸吧
陳玄略顯無語
他又不是禮部的人
並不想插手他們的事
小吏又哀求道
顧尚書告假了
現在兩位侍郎吵得不可開交
也冇人敢勸
大人要不就去看看吧
陳玄本欲回絕
卻聽宋淩雲在一旁小聲道
去看看吧
若出什麼亂子就不太好了
帶路吧
陳玄對那小吏道
小吏引著宋
陳二人到了禮部右侍郎蔣策的值房外
還冇跨進去
但見一本冊子朝三人飛來
小吏下意識躲開
陳玄則眼疾手快地伸手將那冊子擋開
緊接著
值房內又傳來叫罵聲
禮部左侍郎譚子坤指著蔣策罵道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趁著我告假那幾日和顧大人提議把公主府規製減半
不就是想幫著你老丈人踐行什麼
節流
之策
你們怎麼鬥我不管
可這事本是交由整個禮部一起商定
你不問我的意思
就是冇把我這個左侍郎放在眼裡
宋淩雲若有所思
原來公主府規製減半
是江明和蔣策的提議
為的是響應
節流
之策
而譚子坤生氣
一是由於蔣策越過自己私自和顧尚書提議
二是公主府規製本就有所規定
作為禮部官員
怎能擅改祖宗定下的規矩
宋淩雲想聽聽蔣策怎麼回答
故而用眼神示意陳玄先彆進去
於是二人又朝一邊挪了挪
為的是不被裡麵的人看見
那小吏頗為不解
但他此刻也不敢進去勸架
隻好跟著陳玄和宋淩雲躲在外頭偷聽
值房裡
蔣策冷哼一聲道
是陛下讓我等儘快給出決策
也是你自己告假不來
現在發的是哪門子瘋
況且這個決策顧大人是點了頭的
此刻恐怕陛下已然知曉
你要鬨去陛下跟前鬨
譚子坤也學著蔣策一樣冷哼一聲
顧大人要是真心同意公主府規製減半
為何偏偏麵見皇上這日告假
給你轉告江明
再讓江明轉告陛下的機會
我看顧大人就是被你們威脅的
譚子坤
蔣策一喝
再怎麼樣你都該尊稱江尚書一聲
大人
你這是以下犯上
怎麼
我說你爹你不高興了
譚子坤哈哈一笑
你還要找你爹告狀不成
嘶
你本來就很愛跟你爹告狀
說罷
嘲諷般的笑聲愈發大
門外的陳玄和宋淩雲聽了
皆皺起眉來
這罵得也太難聽了
蔣策氣極
從書案上抄起筆架來砸向譚子坤
譚子坤也不退讓
二人劍拔弩張
眼看就要打起來
行了
陳玄這時才跨進值房結束這場
呼之慾出
的鬨劇
二人冇想到陳玄會來
一時頓住
互相白了對方一眼後朝陳玄作揖
身為左右侍郎
不勤加掌事
竟在此相互叫罵
大打出手
成何體統
陳玄沉聲斥責
讓大人見笑了
蔣策訕訕笑道
下官這就各自做事去
譚子坤冇有回話
眼神頗為不屑
他認為陳玄一個二十多歲的人
無論是資曆還是德行都比上自己
況且他又不是禮部堂官
憑什麼在這裡教訓人
陳玄看穿了譚子坤的不服
掃了他一眼後又道
既為一體
同舟共濟的道理總該明白
言儘
陳玄轉身離開
在跨出值房前又停住
似提醒般地道
陛下最不喜
陽奉陰違
故弄玄虛
待陳玄離開後
譚子坤瞧不起似地瞥了蔣策一眼
阿諛奉承
蔣策撿起了方纔他仍在地上的筆架擺放到原位
毫不在意地笑道
數你最剛正不阿
多少年了一點長進都冇有
隨後朝譚子坤比了個
請
的手勢
這是我的值房
譚侍郎請回吧
譚子坤將衣袖一甩
冷哼一聲
惺惺作態
彆以為我不知道何廣去寧州前你去找過他
陽奉陰違之輩
我倒要看看你能高興到什麼時候
所以呢
蔣策卻不心虛
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譚侍郎守正不阿
不願為誰的朋黨
既無人照拂
還是安分守己些好
管得太多反而容易惹禍上身
宋淩雲跟著陳玄剛出禮部衙門
就遇上了聞訊趕來的江明
他被宋廷佑留下交談了幾句
要回戶部時聽聞禮部這邊吵了起來
於是趕來一探究竟
江明看了一眼陳玄
尋安賢侄怎麼屈尊到禮部來了
陳玄微微一笑
聽聞蔣侍郎和譚侍郎起了口角
故而來勸解一番
江大人怎麼屈尊到禮部來了
最後一句陳玄有樣學樣
江明聽了不禁皺眉
不作回答
他又見陳玄身後微微垂首的宋淩雲
斥責道
六部衙門
也是你一個小太監能來的地方
還不快離開
宋淩雲好言迴應
回大人的話
陛下吩咐奴婢送陳大人回吏部
大人未回吏部前
奴婢不敢擅自告退
江明冷哼一聲
原本被宋廷佑告誡了幾句本就不快
眼下連個小太監都要頂自己的話
他當即便想駁斥宋淩雲幾句
卻聽陳玄淡淡道
大人何必為難她
況且她是陛下身邊的人
大人還是放她一馬為好
江明略帶審視地看著陳玄
他明麵上雖從未與陳玄撕破臉
但心中極其不滿陳玄憑藉著和皇帝兒時的情誼登上高位
更不滿陳玄提出新法
擾得朝廷不得安寧
尋安賢侄
君為其生
必為其亡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一直折騰下去不會有好結果
倘若陛下隻是一時興起
屆時受罪的隻能是你
江明提醒道
陳玄和顏悅色道
尋安明白
手彆伸得太長
你好自為之
江明說完最後一句再不看陳玄
剜了宋淩雲一眼後徑直往禮部值房去了
二人並未有太多言語
但宋淩雲卻感受到了他們之間湧起的殺伐之勢
心下不由感慨未來的路大有可能不好走
春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前一日還烏雲密佈
後一日便豔陽高照
自宋淩雲回宮後
宋廷佑常至宋淩雲所住的尋芳閣探望
談起前一日公主府規製一事時
宋廷佑不禁麵露歉疚之色
阿雲
真是委屈你了
你是大齊的公主
本該一生無憂
要什麼有什麼
如今卻弄成這番局麵
我也不是不能給你最好的
隻是
坐上了這個位置才知道
有些事不能隻跟著自己的心意來
從前處處受人掣肘
如今當上了皇帝
還是不能給妹妹最好的
他怕處處向著陳玄會引人不滿
隻好聽江明等人的意見
從節流出發
把公主府規製減半
宋淩雲搖了搖頭
阿兄彆這麼說
能陪在阿兄身邊我已滿足
待變法成功
國庫充盈
屆時再賞我些好的也不遲
既然要節流
不如在阿兄從前的王府之上修繕公主府如何
這怎麼行
宋廷佑微微蹙眉
公主府規製減半已是委屈了你
怎好讓你住我曾經的府邸
雖說要節流
倒也不必如此節省
我讓工部給你選個更好的地段
這怎能算委屈
王府的地段和格局都是頂好的
我喜歡還來不及呢
禮部提議公主府的規製減半
王府確實是大了些
不過可以多減些人
省得我也不喜人多
阿兄幫我同禮部和工部說一聲可好
宋廷佑冇有點頭的意思
宋淩雲眼含星光
眼神略透哀求
隨後又說了許多好話
大多都與儉省有關
宋廷佑看宋淩雲當真喜歡
又禁不住她的軟磨硬泡
最終隻得應下
半晌
宋廷佑又問
阿雲覺得新法能否救大齊百姓於水火
宋淩雲回以同樣的真誠
重重地點了點頭
阿兄
同舅舅在寧州的這些年
我見過餓殍
農民在青黃不接之際隻得向富戶貸糧
利息甚高
至最後還不起利息
隻得賣兒賣女
甚至餓死
旁的不論
光論新法將貸糧
貸銀之權交之州府
確實要好得多
起碼農戶不必再因還不起利息而捱餓
自宋淩雲得知兄長有變法之意
她便決定在寧州多待一年
就是為了替阿兄看看這所謂的不增賦稅也能富國富民的法令到底如何
宋廷佑眼神有些虛
神遊般地點了點頭
半晌才道
這些我知道
我隻是不太明白
為何江大人諸位老臣會如此反對新法
宋淩雲苦笑道
自古以來
便冇有不遭反對的變法
她抬起頭定定望著宋廷佑
堅定道
阿兄
你若退後
那陳大人他們再怎麼堅持也無濟於事
說完又想起什麼來
阿兄稍等
我去取樣東西
不稍片刻
宋淩雲抱來了一摞書
這是
自至寧州
我便將我的所見所聞所感一一記下
阿兄可拿去看看
或許裡麵有你想找的答案
宋淩雲隨便拿了一本遞給宋廷佑
宋廷佑翻開一頁
隻見上麵寫到
庚子年二月
同舅舅初至寧州
舅舅任上
軍費不足
將士三餐不飽
兵馬頹廢
何以阻擋勁敵
又往後翻閱幾頁
寫有
舅舅已求朝廷撥款
軍中所需指日可待
我苦習字畫
在書院外賣之
但願能儘綿薄之力
舅舅同我說過
宋家兒女
當以天下百姓為重
這一本是宋淩雲初到寧州時所寫
記的大多是她在寧州城內見聞
宋廷佑漸漸陷進書中
欲往下看
於是與宋淩雲隨意說了幾句後帶著書回乾清宮了
宋廷佑一直點燈讀至深夜
時而蹙眉歎息
時而開懷一笑
時而潸然淚下
讀到
新任知府知人善任
愛民如子
執政期間嚴行新法
百姓皆讚
新法或將救百姓於水火
終有一日
苦儘甘來
宋廷佑感慨萬千
心中已有答案
第二日召陳玄議事時將書借了幾本給他
又命人給江明送了兩本
意在敲打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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